狼弦,没有龙胤和不死的世界,也没有希望,没
有爱
🌹草稿流,没考据过相关背景,很多都是瞎编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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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幼的主人害病去世,临终前,主人回想起故乡飘扬的樱花,长长叹息:“好想念啊……”
所以,失魂落魄的丧主之犬,或者按一贯的叫法,狼,带着主人的遗骨回到苇名埋葬
他们曾经赶在开战前离去,这时候再回,四处已是满目疮痍。城易了主,到处是巡逻的士兵,狼一身平民打扮混进来,没人看得出他的身份
狼打算把主人葬到原先巴和丈的遗冢边,那儿有一株樱花树,常年盛开不谢
然而这么一株树,不仅苇名的人知道,外来的人也知道,他们认为是苇名本地的神明守护因此常年盛放,早把它砍下,烧毁
据说,木头里散出的香气萦绕城池一个月不散
狼去看原先常樱的地方,只有光秃秃一块木桩,连坟冢也被毁了
这时候身后有人大吼一声:“什么人?!”
身后有四个人,他们气势汹汹:“你在这做什么?”
来人看见狼佩了刀,认定狼是前一阵乱贼的余孽——偶尔有念旧的苇名本地人来常樱面前哀悼,前一阵有人私下组织反抗,也是在这碰头
他们抽出刀。狼只好应战,杀死四人,抛进山沟
狼也负了伤,就近躲到一户平民家里
狼惹来了麻烦。这四人其中一个的来历并不简单,是内府的得力干将之一,平时有点雅兴喜欢琴棋书画,常樱烧毁,他不禁惋惜百年神树毁于一旦,偶尔来这边和巡逻士兵喝酒赏月。
这名干将和士兵失踪,引起了内府的警惕,巡逻控制一阵子收紧起来
狼的本意是暂且躲藏,可身上毕竟负伤,让人发现了。他苇名本地人的口音得以让这户人家接纳他,小巷子里,有人赞成,也有人害怕,觉得狼会引来灾祸
没过几天,这户人家犹犹豫豫找狼谈话,支吾着说了一半说不下去,狼:“……我明白。”
狼明白他一个负伤而且带了刀的人藏在这里会引起什么,走了,回去原先藏身的地方养伤
可是那户人家所在的地方却没那么幸运,有人告发那边街里有个受伤的陌生人,整条街都被毁了,人们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,女人绑了绳子跪在街边,男人被扒光衣服,看谁身上有伤,接着是严刑拷打
有人遭不住鞭挞,说:“郊外那边好像有个和他差不多的人……”
问:“在哪?长什么样?!”
答:“不知道……不知道呀——呀!别打啦——是、是小的同河边的渔夫聊天知道的——呀啊——”
逼问:“你撒谎!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,同伙是谁!还不快招!”
惨叫:“大人发发慈悲吧,小的真不知道呀——啊!——我知道我知道!那一带的人都知道!别处来的生面孔,一个知道了,大家都知道了——”
狼后来去平田宅邸的旧址看了看——这里也被占领,易了主。所以把主人葬在一个樱树林里,期盼春季来临的樱花。
送走世上唯一牵挂的人,狼不知何去何从,这时内府的人抓着了他
回到苇名,狼恢复他从前在森林里修行的习惯——平时睡在树上,雨天在山洞躲避。大雨天,雨声遮盖了脚步声,内府的人把狼抓了个正着
起初狼和小偷流氓之类待在一块,没过几天转移了地方,之后被带出来,爬了极远极陡峭的山路,进到一间单独的牢房。这是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,四面环山,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这里。
现在的看守都相对松懈,一是该杀头的都杀了,二是尘埃已经落定,关在里面的犯人早已失去往日的威胁,似乎没什么需要警惕的。
关进山里,是内府上层的意思。前边说到那名内府的得力干将——就叫他甲吧,为了权位以及别的什么,甲的势力原先与另一位干将乙的势力暗暗较劲,甲意外亡故,乙得以顺利升迁,回忆甲的武艺与当时还有另外三人协助的情形,断定狼的身手不凡,得知狼是没了主人的忍者,或许哪天能派上用场,安排把甲的案子压到了一边
后来乙染上风寒,本来不是什么大病,却引起旧疾发作,竟然这么一命呜呼了,都以为是甲的亡魂作祟
监牢从此没什么人上心,连同里面半死不活的囚犯,都只剩一口气了。
狼到山中监牢关了几天,也可能过去几年,分不清时间,四周寂得如同世上只剩他一人。只有狱卒定时送来一点萝卜叶子煮成的水,要么是老鼠,趁人熟睡了,吃人
一天,隔壁传来轻轻叩击声。
狼:“……谁?”
嘶哑的声音,大概很久没说过话:“想出去吗?”
狼不说话。
“墙板松动了,摸摸看。”
拿手敲,确实有几块声音不太一样
“过来。”
狼:“看守……”
“没谁在乎。”
果真掰开墙板,钻了过去
一阵恶臭。这人的小腿烂了,蛆虫蠕动着,脸上也全是结痂的伤口,看不清五官。他似乎是重要的犯人,手上脚上,都牵着铁链
那人指向地上一块草垫,示意狼掀开。一看,一个洞。
那人:“还剩一点就能挖通了。”
那人指点——出去该怎么走,走了之后到哪里落脚,该找谁庇护。某某家宅邸里埋藏了多少财宝,内府的人若没来过,你尽管带着它们远走高飞。
然后:“若你进得去城内,打听打听医师英麻,或者医师道策是否还在。”
听到这,狼:“你是……?”
那人:“……苇名弦一郎。”
狼见过弦,也仅仅是见过。弦和九郎有时来往,多少了解狼
苇名城破,弦守到最后一刻,然后被捉,押进大牢
本来打算斩了弦震慑剩余众人,后来商议认为关键人物苇名一心已死,苇名人刚烈,弦死反而可能让剩下的人鱼死网破,白白耗费更多兵力,不如先留,以后从长计议
如此这般进到牢里
监狱大多一个样的枯燥,被看守的是囚犯,看守的人也像囚犯,无所事事,经常折腾囚犯们作为娱乐
所以也有人拿弦取乐。关了弦那么一阵子以后,有人呼喊来一帮人围观,七手八脚捉住弦,给弦画上女人的妆
弦深感耻辱。可是那时候双手双腿都锁死不得动弹,就把脸直直撞向地面,在地上磨
都笑:“怕是丢了城搞得,傻了吧!”
……却见他缓缓抬起来脸庞,鲜血滴答滴答的,露出一双眼
瞧着那眼神,一众经历过数次战争的士兵居然脊背发寒,战战兢兢,直到回过神,转头拼了命的跑
从此都说苇名弦一郎身上藏了鬼。
不敢斩,更不敢留,从一个监牢辗转到另一个监牢,惹得上边不耐烦了,才草草丢进深山
狼现在的隔间是前段时间新建的,曾经的牢房早已四处破洞,弦很容易找到破开墙壁的办法
撬开脚下地面,挖出去一段距离,土通过墙上破口一点点洒出去,后来脚伤恶化动不了了,只能罢休
狼说起两位医师的去向:“道策藏进金刚山,英麻……或许也走了。”
弦:“这么说,你们出城之前她还留在这?”
狼:“她说陪一会佛雕师。”
弦:“……那么,我只要你带我出去。”
答应了
一周暴雨。
看守的屋顶漏了个洞,水打湿了所有东西,放晴之后,他们叫出狼,戴了手铐脚铐,把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
狼做这些事,他们拿着武器拉扯家常,从谁的老丈人脾气差,论到某处伙食不错云云。狼一字不漏听进去,推测出来一件事——半山腰有个村,几个狱卒偶尔结伴去村里喝酒寻乐,只剩一个大家都不怎么待见,也是最不管事的家伙看守
原先关在寻常的牢房里那阵子,有常客吹牛说和牢头关系打点好能怎样怎样,还和看守勾肩搭背,出去快活。没有可孝敬的钱财,所以狼干活卖力些,晒完受潮的东西,收拾房间打扫卫生。人们晒着太阳瞧他,并不插手,直到接近了某扇门,他们出声:“行了,歇着去吧。”
由此猜测,这是放重要物品的地方,或许是钥匙。几人并没有随身携带牢房钥匙,平时散散漫漫的,或许也不注意检查
收拾完,狼请求让他处理隔壁那人的腿。他们答应了,挺高兴。都受不了这气味。
拿来小刀、蜡烛和纱布,额外要来一点酒和一块厚实些的布,厚布揉成了团,让弦咬着。这是常年作战的人通常了解的知识——挑开皮肉,剜出病根之前,必须含点什么,以防受不了的嚼断舌头
狼把东西带进去,弦抬眼看了看,不动。
划下刀子的手掌变得微微发烫,脓血一股股流出,打湿了一片地面,他也没有任何反应,像个死人。
地道挖通了,狼有时出去探路,算准时间回,偶尔带一些像样的食物
弦问狼要来一把小刀,深山里找不到什么武器,之前的东西也都还回去了,后来带来的小刀刃口破破烂烂,弦说可以。
狼:“做什么?”
没回话,以为没听清
缓缓的,弦:“死。”
过去些日子,腿不再发出恶臭,弦说话明显变多了,偶尔与狼聊天,说几句,回几句。
一次提起九郎,看见那神情,大约猜到了几分,不再多问
所以问重回苇名的见闻。说到收留狼的那户人家,还有之后的遭遇,他再度无言
弦由此回忆往事:“那条街恐怕都完了吧……我小时候,也见过那样的情形。”
弦:“有天夜里,受伤的武士躲了进来,追兵跟在后面挨家挨户的搜……里面有人看上了邻居家里的次女,扯着她头发拽进房间……”
那天夜里,女孩的惨叫连藏在村子另一头的弦一郎也听得见
弦:“我听见她的叫声,和他们家的兄长一起冲了出去……”
弦摸了摸额头,那里原先有一道疤:“……我们没能救下任何人。”
一时安静,各自想着什么
弦:“……后来,遇见了爷爷。”
弦看了看狼:“我那时候还看见你父亲。他不算和善,但也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,谁想到他后来会是那种下场……”
狼:“……什么?”
弦:“……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这回是弦闭口不言。
狼追问:“父亲他……”
弦:“他……把内府的探子带进来了。”
沉默
弦:“内府戒心极重……倒戈的,除了少部分人,都一个个遇到意外或者被明面处理了……”
一片寂静
弦:“至少枭也是经历过护国战的人……当时内府损失了十来员精锐,才勉强拿下他。”
狼闭上眼
那天狼没出去,也没回他隔间。弦半夜醒来,感觉有人:“……狼?”
又问:“你还在这吗?”
狼接近弦,见他浑身冷汗,不说话
打着颤的胳膊找到狼,把他拢向那边
狼没有阻拦弦之后的行为。掌心从肩膀转到锁骨,再到衣领,胸口,腹部,腰带
他们躺在地上时,弦手上长长的指甲嵌进狼的背,最后一切滑向失控,弦死咬狼的肩头,就像身体吃紧狼那样
狼始终沉默着,不发一语。
后来狼望着弦脖子和手腕上的旧伤,思索些什么
弦估计他想知道缘由,说:“这些是以前关在城里那会,铐着木枷上街留下的。”
狼:“……之后怎么到这里?”
弦:“谁知道。说不定以为起义的主意都来于我……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事,以我的名义号召大家,放火毁城。”
说完自嘲:“宁可毁了自身也不愿意求饶,苇名的人都这副德行。”
连着叫狼出去好几天,修葺屋顶。起初有人不放心,盯着他使唤,后来都各做各的
一天夜里弦睡着了,听见远处依稀有骂声
“……进去……你给我进去……”
铁链拖拽的声音
“……你刚刚上哪去了,仓库的门怎么开着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声音接近了。浓重的酒精气味
“胡说!里面只有钥匙丢了,肯定是你拿的!”
“不知道。”
噼里啪啦开锁的声音,拿备用钥匙解了锁,门哐当一声撞开,醉鬼们把狼扔了进来,拽着狼又打又踢
打着,想起人生路上或大或小到处受的窝囊气,林林总总加在一起,越发的不快活,用手抡嫌不够,上脚踹
弦透过虚掩的墙板看,那忍者披头散发,蜷缩在地上,常使刀的手折断了,膝盖给什么东西扎得全是窟窿,咳嗽着,肩膀塌陷下去一块,仍然不知道,什么都不知道
……都成这样了,是真不知道吧!
搜过身,撒过气,胳膊也挥累了
做鸟兽散了。
弦看着那忍者缓缓的,蹒跚的爬到墙边,接着,给了胃部一拳
……
他连连咳血,反胃,“当啷”,一把钥匙掉在地上
弦: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“……拿……着”
弦:“……你明明可以走……”
“九郎大人他……很在乎你……”
第二天,人们去看监牢里的囚犯。踢了一脚,没反应,拿脚翻一个面,不出所料的:“哎,我说吧,你下手这么重干嘛——叫人上来拖走吧!”
转去看隔壁,一声惊呼
通常深山里没什么士兵,最近忽然出来许多人巡逻把关,问起,说找一个失踪的囚犯,再问:“什么名字,长什么样呀?”
却把聚集一起看热闹聊闲天的赶走。
后来在朝向主城,能看见整片苇名的山上找到尸身
翻过几个山头,再往前走些,能看见一条长长的血迹,跟着上山,便找到了血迹的主人。想必是腿脚的气力已尽,再无他法,就匍匐着一路往上爬,直至皮肉全部溃破
见到苇名的全貌,才了无遗憾,用一把钝刀剖腹
无人为他介错,情形相当惨烈。
内府把头颅挂在城门,宣称:苇名弦一郎已弃城逃跑
只要看一眼那脸上的神情,就不会信。
霎时,为保全性命躲入白蛇之谷的、期盼讲和暂时罢休的、担忧少城主自愿投降的,诸如此类众多都将此视作最后的号召,背水一战
尸体重重叠叠堆成山,河水宛如血。
久久盘旋于上空的乌鸦秃鹫纷纷飞下,争相啄食。